「最後一題,寫完的拿作業給助教檢查,就能回家了。」老師說完,結束今天的數學課。同學們早已在老師說這句話之前,就先將書包收拾好,現在手上只拿著作業簿和刷離班的學生證。看看手錶,晚上九點四十分,星期四。「再撐一天就可以休息了。」我安慰著自己。同學們蓄勢待發,當老師說完最後一個字,起立、轉身、向後衝。後面檢查作業的隊伍排得長長一列,眼神渴望從助教身後小小的門逃離出去。
「又有人偷跑,明明已經坐得離門口夠近了。」這次換我側身擠出擋滿人的窄門,頭先出去,瞬間外頭清新的空氣襲面而來,昏沉的腦袋瞬間清醒。但是戰鬥尚未結束,電梯太多人了,用雙腳從八樓奔向一樓是最快速的作法。到了大樓大廳後,我已擠身進入台北車站附近著名的「補習街」小巷中。天色早已落幕,眼簾映入賣水煎包、日式手捲、甜不辣、保養品、手搖飲料的明亮店家,還有洶湧人潮在百貨公司進進出出,令我錯覺現在是白晝,不是夜晚。
等待過馬路的紅綠燈時,不自覺抬頭仰望眼前大樓的樓頂,好高好高,忽然發現自己周圍都是高樓,只剩狹窄的一條馬路讓人喘息。「這紅路燈還真久。」許多路人不顧紅綠燈的存在,擅自在車流中閃躲、前行,惹得駕駛狂按喇叭,他們破壞了規矩。在城市中,是影與影之間的對話和交流,人影、車影、光影、樓影、巷影…等。之所以稱為「影」是因為它們來的快去得也快,快到讓人忘記它們的存在,使人開始懷疑這一切只是虛無的幻象。
「自己真的很渺小啊!」此時此刻我也懷疑自己是否還活著,當我把頭放下,移回正常水平視線,忽然感覺到身旁一同等紅綠燈的路人,也抬起頭朝大樓頂端看。我忽然想到之前在網路看到的一個實驗:在城市中人來人往的大馬路上,有一個人站在原地看著上方的樓頂一分鐘然後離去,結果實驗最後竟發現,路人看見有人抬頭也跟著抬頭看,就這樣持續了幾十分鐘才結束,其實樓頂什麼也沒有。
人是盲目的吧!尤其身在川流不息的城市中,知覺的存在便是與城市合而為一,究竟是人類創造了城市,還是城市創造了人類我不得而知,人類與生俱來的能力,似乎正一口一口的被城市這頭機器怪物吞噬,是種想逃離卻沒其他地方可以歸屬的感覺。我要回家了,不記得捷運入口在哪裡,視線也被前方人潮擋住,但我不怕,儘管跟著人走就對了。進入捷運站,刷卡、排隊、車來、開門、上捷運、到站、搭手扶梯、出站,台北車站到南港有多遠的距離、途中路過哪些景色我全然不知,只需將自己塞入這個移動中的交通工具之中,自然會通知目的地的所在。
城市縱然佔有了人類身體感官一小部分,但也給了人類不少甜頭,才能彼此共存好長一段時間。我又思索了一下,自己是否還活著,只聽見捷運行使軌道發出哀鳴的哭嚎聲,窗外黑色隧道用絕望、空洞的眼凝視著我,車廂兩側冰涼座椅看穿人們的冷漠。我想我是活著,知覺可不可靠又是另一回事了,身邊充滿人群但是怎麼覺得寂寞。心臟噗通跳動的節奏不是生命蠢動的聲響,是城市時鐘運轉的計時器,人們被設定為巨大轉輪之中的一個微小零件,被創造的目的是為了成就一個偉大的城市,人因城市而偉大。如果沒有城市讓我們依賴維生、實現理想、滿足慾望,我們的存在還有意義嗎?我們還是我們嗎?
情緒的抽離、將自身視為城市機器人是這裡的生存法則。一切都在無形之中將我們設定好,何時要做什麼事、往哪走、怎麼去都已被安排好。我們知道如何生存,卻不知道為什麼生存,這是最大的悲哀。但是人們不怕、也不在意,因為現在已經吃飽、穿暖了,不必再像祖先們一樣,需要煩惱下一餐該去哪裡找尋,或是儲備體力對抗猛獸。我們只需將自己投入城市的懷抱中,即可安頓往後的生活,哪怕只是被拋棄的產物,也要繼續流浪在城市中,放逐自身脫離運行軌道不是自願的選擇。
曾幾何時,我忘了自己也做過會呼吸的夢,在母親的胎腹中被溫暖的羊水包覆,是粉紅色的美夢。還夢見了與母親相連的土地,是一片綠油油的田地,陽光灑在金色稻穗上刺傷了鳥兒的眼,風卻溫柔拂過枯落的葉子。天空突然一聲轟然巨響,是春雷帶來了雨水滋養大地,枯萎於遼源的野草竟又高了一截。此時是祖先們說的驚蟄,嬰兒呱呱墜地的哭聲開啟了春天的奏鳴曲,春天的號外通知萬物是該甦醒了。
娃娃哭累了、春蟲鳴啞了,夜色也不禁疼惜萬物的疲憊,天空中的繁星點點閃爍,提醒地球上的萬物不要忘記綻放生命的光芒。北極星指引著回家的方向,回游的鮭魚也不忘在祖先繁衍的海域中繁衍,在祖先死亡的海域中死亡,只為了完成生存的使命。生命原來可以無此單純與純粹。宇宙運行、四季交替、萬物繁衍,給了指引與方向,是要回到母親的懷抱。
等待過馬路的紅綠燈時,不自覺抬頭仰望眼前大樓的樓頂,好高好高,忽然發現自己周圍都是高樓,只剩狹窄的一條馬路讓人喘息。「這紅路燈還真久。」許多路人不顧紅綠燈的存在,擅自在車流中閃躲、前行,惹得駕駛狂按喇叭,他們破壞了規矩。在城市中,是影與影之間的對話和交流,人影、車影、光影、樓影、巷影…等。之所以稱為「影」是因為它們來的快去得也快,快到讓人忘記它們的存在,使人開始懷疑這一切只是虛無的幻象。
「自己真的很渺小啊!」此時此刻我也懷疑自己是否還活著,當我把頭放下,移回正常水平視線,忽然感覺到身旁一同等紅綠燈的路人,也抬起頭朝大樓頂端看。我忽然想到之前在網路看到的一個實驗:在城市中人來人往的大馬路上,有一個人站在原地看著上方的樓頂一分鐘然後離去,結果實驗最後竟發現,路人看見有人抬頭也跟著抬頭看,就這樣持續了幾十分鐘才結束,其實樓頂什麼也沒有。
人是盲目的吧!尤其身在川流不息的城市中,知覺的存在便是與城市合而為一,究竟是人類創造了城市,還是城市創造了人類我不得而知,人類與生俱來的能力,似乎正一口一口的被城市這頭機器怪物吞噬,是種想逃離卻沒其他地方可以歸屬的感覺。我要回家了,不記得捷運入口在哪裡,視線也被前方人潮擋住,但我不怕,儘管跟著人走就對了。進入捷運站,刷卡、排隊、車來、開門、上捷運、到站、搭手扶梯、出站,台北車站到南港有多遠的距離、途中路過哪些景色我全然不知,只需將自己塞入這個移動中的交通工具之中,自然會通知目的地的所在。
城市縱然佔有了人類身體感官一小部分,但也給了人類不少甜頭,才能彼此共存好長一段時間。我又思索了一下,自己是否還活著,只聽見捷運行使軌道發出哀鳴的哭嚎聲,窗外黑色隧道用絕望、空洞的眼凝視著我,車廂兩側冰涼座椅看穿人們的冷漠。我想我是活著,知覺可不可靠又是另一回事了,身邊充滿人群但是怎麼覺得寂寞。心臟噗通跳動的節奏不是生命蠢動的聲響,是城市時鐘運轉的計時器,人們被設定為巨大轉輪之中的一個微小零件,被創造的目的是為了成就一個偉大的城市,人因城市而偉大。如果沒有城市讓我們依賴維生、實現理想、滿足慾望,我們的存在還有意義嗎?我們還是我們嗎?
情緒的抽離、將自身視為城市機器人是這裡的生存法則。一切都在無形之中將我們設定好,何時要做什麼事、往哪走、怎麼去都已被安排好。我們知道如何生存,卻不知道為什麼生存,這是最大的悲哀。但是人們不怕、也不在意,因為現在已經吃飽、穿暖了,不必再像祖先們一樣,需要煩惱下一餐該去哪裡找尋,或是儲備體力對抗猛獸。我們只需將自己投入城市的懷抱中,即可安頓往後的生活,哪怕只是被拋棄的產物,也要繼續流浪在城市中,放逐自身脫離運行軌道不是自願的選擇。
曾幾何時,我忘了自己也做過會呼吸的夢,在母親的胎腹中被溫暖的羊水包覆,是粉紅色的美夢。還夢見了與母親相連的土地,是一片綠油油的田地,陽光灑在金色稻穗上刺傷了鳥兒的眼,風卻溫柔拂過枯落的葉子。天空突然一聲轟然巨響,是春雷帶來了雨水滋養大地,枯萎於遼源的野草竟又高了一截。此時是祖先們說的驚蟄,嬰兒呱呱墜地的哭聲開啟了春天的奏鳴曲,春天的號外通知萬物是該甦醒了。
娃娃哭累了、春蟲鳴啞了,夜色也不禁疼惜萬物的疲憊,天空中的繁星點點閃爍,提醒地球上的萬物不要忘記綻放生命的光芒。北極星指引著回家的方向,回游的鮭魚也不忘在祖先繁衍的海域中繁衍,在祖先死亡的海域中死亡,只為了完成生存的使命。生命原來可以無此單純與純粹。宇宙運行、四季交替、萬物繁衍,給了指引與方向,是要回到母親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