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妖怪叫作「饕」,它專門以人類的情緒為食。
因此當饕深而緩慢地吸一口氣,周遭人的情緒都會開始黯淡消逝,歸於虛無。它從日出第一道曙光,不斷進食各種情緒,直到夜幕最深沉之時,日復一日,在永無止盡的虛空中,不斷地用各式各樣的情緒去填滿自己的空虛……最後,連它自己是誰都忘了,忘記了時間和空間,也忘記自己究竟吞噬了什麼,只是不斷地重複著進食的動作,或許,也是因為它就是如此地空洞而虛無,才會想藉著吞食各種不同的情感,來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吧?
而饕隨著時間、閱歷和見聞多寡,會培養出的一種對情緒的品味;對它們而言,越低下的品味象徵著對情緒來者不拒、囫圇吞棗,真正的品味代表對某種情緒情有獨鍾,會精挑細選甚至促進那種情緒的醞釀,只為能品嚐到更精純的味道。
就像人對於酸甜苦辣會有不同的喜好,饕對於喜怒哀樂也有著各自的偏愛,甚至還區分吃相的優雅與否,而這或許與它們的個性和脾氣有關聯;有些饕喜歡默默地跟在哭泣的人身後,緩慢地淺嚐這種哀傷的情緒,悲傷隨著淚水一點一滴消逝,最後只剩下空蕩蕩的內心,和一股彷彿可以吞噬一切的深沉空洞,這是饕比較優雅的吃相。若你某天突然感受到一股強烈的空虛席捲而來,整個人變得死氣沉沉並對任何事物都提不起勁,那代表你碰上了一隻比較粗魯無禮的饕,用它們的術語來說,就是吃相不佳。
我曾經親身遇到過一隻「饕」。
那是在初秋,一個天氣正要轉涼卻又略帶著幾分暑氣的時刻。
我在一座新開幕不久的遊樂園中見到它;那是一隻嗜食喜悅的「饕」。它喜歡躲在熱鬧的遊樂園裡面。每一天,都會有全新且不同的快樂,注入遊樂園中,多麼美好的場所;在這裡,每雙眼睛都閃爍著興奮的光采,歡笑聲與尖叫聲總是此起彼落,周遭夾雜著機器運轉的聲音及微弱的音樂聲,空氣中飄散著汗水、爆米花和奶油的甜膩氣味。這裡就是它的樂園。
身處在如此歡樂的環境中時,是否,每一份細碎的憂愁和寂寞,都能昇華成純粹而無邪的喜悅?
「多麼甜美……」吸入滿滿的歡樂氣息,它體內每一個細胞彷彿都浸滿了快樂,伸出舌頭舔了舔乾燥的嘴唇,毫不在乎鄰近它的人們原本雀躍的表情轉為空洞無神。人們大概只以為此刻突然的情緒轉換是體力透支的疲倦,他們從未清楚體認到「饕」的存在,就如同他們總是習慣忽略掉生命中許多重要的事物一樣。
但是在毫不間斷地吞噬掉許多歡樂後,在每一個停止進食的空檔,它卻又被彷彿更深沉、更浩瀚的孤寂所淹沒,是因為,品嚐到人們歡樂過後的落寞嗎?
「好奇怪,為什麼永遠都吃不飽?」它望著被落日餘暉籠罩的遊樂園,空虛,開始發酵。
然後它注意到我。
強烈的空虛席捲而來,我讓自己沉浸在這股空洞中,掏出菸盒,火光閃滅後,緩緩從唇間吐出淡淡的菸霧。
讓一切被吞噬,如浪潮般起落、逝去。
「多麼空虛的傢伙。」我彷彿能聽見它漠然的嘲諷。
然後饕緩緩地離開了,我闔上眼,讓逐漸濃密的夜幕將我淹沒;是的,這無盡輪迴的虛空中,我逝去萬物的生命,毫不留情,凡我走過之處,是毀滅後的空寂;我有許多名字,有些人會稱呼我為……死神。
或許某些方面,饕與我,是同類。
而饕隨著時間、閱歷和見聞多寡,會培養出的一種對情緒的品味;對它們而言,越低下的品味象徵著對情緒來者不拒、囫圇吞棗,真正的品味代表對某種情緒情有獨鍾,會精挑細選甚至促進那種情緒的醞釀,只為能品嚐到更精純的味道。
就像人對於酸甜苦辣會有不同的喜好,饕對於喜怒哀樂也有著各自的偏愛,甚至還區分吃相的優雅與否,而這或許與它們的個性和脾氣有關聯;有些饕喜歡默默地跟在哭泣的人身後,緩慢地淺嚐這種哀傷的情緒,悲傷隨著淚水一點一滴消逝,最後只剩下空蕩蕩的內心,和一股彷彿可以吞噬一切的深沉空洞,這是饕比較優雅的吃相。若你某天突然感受到一股強烈的空虛席捲而來,整個人變得死氣沉沉並對任何事物都提不起勁,那代表你碰上了一隻比較粗魯無禮的饕,用它們的術語來說,就是吃相不佳。
我曾經親身遇到過一隻「饕」。
那是在初秋,一個天氣正要轉涼卻又略帶著幾分暑氣的時刻。
我在一座新開幕不久的遊樂園中見到它;那是一隻嗜食喜悅的「饕」。它喜歡躲在熱鬧的遊樂園裡面。每一天,都會有全新且不同的快樂,注入遊樂園中,多麼美好的場所;在這裡,每雙眼睛都閃爍著興奮的光采,歡笑聲與尖叫聲總是此起彼落,周遭夾雜著機器運轉的聲音及微弱的音樂聲,空氣中飄散著汗水、爆米花和奶油的甜膩氣味。這裡就是它的樂園。
身處在如此歡樂的環境中時,是否,每一份細碎的憂愁和寂寞,都能昇華成純粹而無邪的喜悅?
「多麼甜美……」吸入滿滿的歡樂氣息,它體內每一個細胞彷彿都浸滿了快樂,伸出舌頭舔了舔乾燥的嘴唇,毫不在乎鄰近它的人們原本雀躍的表情轉為空洞無神。人們大概只以為此刻突然的情緒轉換是體力透支的疲倦,他們從未清楚體認到「饕」的存在,就如同他們總是習慣忽略掉生命中許多重要的事物一樣。
但是在毫不間斷地吞噬掉許多歡樂後,在每一個停止進食的空檔,它卻又被彷彿更深沉、更浩瀚的孤寂所淹沒,是因為,品嚐到人們歡樂過後的落寞嗎?
「好奇怪,為什麼永遠都吃不飽?」它望著被落日餘暉籠罩的遊樂園,空虛,開始發酵。
然後它注意到我。
強烈的空虛席捲而來,我讓自己沉浸在這股空洞中,掏出菸盒,火光閃滅後,緩緩從唇間吐出淡淡的菸霧。
讓一切被吞噬,如浪潮般起落、逝去。
「多麼空虛的傢伙。」我彷彿能聽見它漠然的嘲諷。
然後饕緩緩地離開了,我闔上眼,讓逐漸濃密的夜幕將我淹沒;是的,這無盡輪迴的虛空中,我逝去萬物的生命,毫不留情,凡我走過之處,是毀滅後的空寂;我有許多名字,有些人會稱呼我為……死神。
或許某些方面,饕與我,是同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