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列車一樣行經 夏日被柔柔地 踩出鋸齒 風鈴失蹤已久 依舊在記憶的暗面 搖搖晃晃 我們都把所有的碎片 收進手中的螢光 輕盈地唾棄 同時又深深期待著雨 將路燈、店招、泛灰的窗 都清洗得更加陌生 且乾淨 有人靜止著,日夜看守 收音機中的雜訊 有人將自己摺成花束 遙寄不知名的草原 而有人為了遼闊的愛 以最溫柔,幾近祈禱的手勢 捻熄自己…… 而我終要順著雨季 流入城市的下游 在那裡,所有的歌都已唱盡 害怕沉默的人們不得不 低聲交談 傾聽我吧 在故事融化之前 我會親口訴說 風迎面走來 給樹一個擁抱 樹柔軟身體 賞風一記過肩摔 歷史伸出手來 甩經驗一巴掌 經驗醒醒腦 踩歷史一個腳印 那些疏落呼應的雞鳴 是枝枝叫陣的響箭 未見山脈氣勢的擠壓 已迸出太陽驕傲的清嘯 海 岸 短兵相接處 思緒的浪花激灑著 中了風的埋伏 大片稻禾全面棄守 薄薄的一線炊煙竟 在天空地盤裡活了一塊 晚霞 歸巢的雀鳥有些 載不動這染紅的慨嘆 回首滿目瘡痍 能止於話語就好了 你漂浮的論點 我攪拌的疑問 在咖啡杯裡向夜色旋深 砲台在等,等樹下那盞路燈,等圳溝邊的兩碗肉羹 砲台在等,等三隻貓咪閒散躺著,等省鳳中那對高中生 砲台在等,等酷暑退熱的晚風吹 數學似乎講了一句又一句的情話 我說 機率,是對發票後,請你喝無糖紅去冰 斜率,是騎腳踏車載你,爬坡多陡,我都願意 拋物線,是你若丟球給我,我絕對不要錯過 向量,知道我眼中,方向只有你 數學能否算出 對你坦白 你說好的機率有多少 數學在等,我也在等 有個方程式,想邀你一起解 我說 方程式,兩條線最後一定會交會 只是實數 還是虛數解 你離開時 路燈亮起的瞬間都比你喧鬧 九月的夜晚其實可以很熱鬧 但連隔壁老先生晃著搖椅 咿呀咿呀 都勾破我的耳膜 看不見買橘子的背影 那也是遙遠的故事了 我翹首 彷彿你是十二月的報佳音 但你不是雪橇上的老公公 我也不會在用餐之前合掌禱告 習慣了將你熄火的引擎聲 譜成安眠曲的休止符 讓引頸的等待打烊 讓子時的呼吸勻稱 你不回來 除了眼皮 連電視也闔不上了 凌晨的默劇搖醒了淚腺 流淚是因為哈欠 還是想念 比褪黑激素還努力 給失眠設下停損點 讓思念附上有效期限 你模仿李白舉杯 把繩結打了個圈 還把自己繞進去裡面 你回不來 我也不去找你 親愛的 我祝福你 祝福你那風光明媚 也許你並不後悔 做一個不回家的人 孔夫子曰:「過猶不及。」 做事太過份猶如做得不夠,凡事皆需恰到好處。 但 感情裡的多寡 誰說了算? 你傳來的訊息 我總以光速回覆 會太多嗎? 我發送的訊息 你是晾了一時半晌 文字訊息內容超過三行 會太多嗎? 你的訊息是一字千金 字字珠璣 早晨 等公車 準備會議 茶水間的休息 你冒然闖入我腦海中的時間空白格裡 傍晚 瑜珈冥想靜空心靈 卻是滿心都是你 花一整天的時間想你 會太多嗎? 我往你時間的縫隙裡頭鑽 盼望你能想起我。 走在你身邊 偷偷靠近你一點 會太多嗎? 握著尺 在你設下的標準底 仔細量又量 斟酌 分寸之間 你一言 可能無心 又一舉 看似無意 卻能使我坐在汪洋密碼堆裡 左右推敲 反覆猜想 會太多嗎? 昨日朝你一瞅笑 今朝對你鬧彆扭 會太多嗎? 我這樣子問 會太多嗎? |